穿‧透

看穿和看透，同樣是看，卻有著千差萬別。
前一種看，是藕斷絲連的，是故作瀟灑，而又如薔薇般牽扯人衣，留有留戀的餘地的，是一種不徹底的姿態。
後一種看，是豁然開朗的，是無法瀟灑，而又遭逢夜雨淋漓，突然聆聽到一切孤獨的，是一種徹底的結果。
看穿是在欣欣向榮的樹木發現凋萎的枯葉；看透本身就是一片枯萎的黃葉。
看穿是目送必須離開的人漸漸在地平線消失；看透是自己消失在雲霧四合之中。
看穿是從電影院出來突然感到世界的虛假；看透是跟隨鏡頭的移動分割同時組織世界。
看穿是鑲在相架裡的發黃照片；看透是照片外的那個金屬質或木質的框。
看穿是鬧市乞丐銅缽裡的叮叮噹噹；看透是隧道藝人二胡間的依依縷縷。
看穿是巴士上的一個夢；看透是渡輪上的一本書。
看穿是燃燒殆盡的香煙，看透是那一脈青煙。
看穿是滙豐銀行是國金；看透是維園是維多利亞港。
看穿是打著這些文字試圖讓別人或自己明白；看透是文字以外剩下來的那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