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2月26日星期四

星與花的兩個月

1.

昨晚星星不單多,而且分佈均勻,各據清空的一小片方寸,合作地發出適度的光芒,稱職地閃。對香港來說,這樣的景象也算是非常絢爛了,但我倒沒有多看,一方面是因為夜歸,再流連只會妨礙休息,另一方面則是一種模糊的預感使然,讓自己覺得再多貪一眼,只會加速這片熱鬧境界的消失,因此我只選擇把我此方繁華的訊息告給彼方的你,之後便任它自顧自繁華了。然即使我以冷清應對,而自以為保存了什麼美好,當時的地上應該也和天上一樣吧,也應勻稱地佈滿了好些懷著不同心情看星星的星星吧,它們在窗邊,在路上,在漠然的抬頭中,在無聲的嘆息中,綴補了這才來到中夜的悠長的時間,讓本無光榮的暗目容下幾枚凝定的火屑。

2.

我們都愛用「熱鬧」形容春天花開那種跡近急色的催趕,但我自今午坐過一程車看過一路的花後,才發現用「淡漠」或許更貼近花開時的實況或本質。因為急趕的近義詞就是匆忙,來得快散得快,就像看戲的人,看熱鬧的觀眾,只是對花來說,稍為不同的,是花起初還是來做春光的看客的,趕來後卻發覺自己倒成為春光了,上當後尚希望全身而退,於是拼了命的擠出去,卻擠掉了一切。花大約忘了,戲和看戲的、熱鬧和看熱鬧的本是一體,就像鏡子中的人與鏡子外的人,從沒有一方散了另一方還存留的道理,既然它們已作成了狼狽入場的一幕,又怎能略過一哄而散的場次?最終熱鬧的原來是衰敗,冷清又是必然的返照。可即使戲是完整的,有適量的驚愕與詠嘆,有非常集中的起承轉合,演員們卻始終一臉漠然,大概它們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個與生俱來的身份的吧,我們代它們明瞭了,它們卻脫下戲服便離開,由於這種不稱職,我們也就吝嗇掌聲了。況且我坐的車子那麼匆匆,有花無花都在一瞬間,「淡漠」或許更適合用來形容我看花時的實況或本質。

3.
two months
two mouths
happy together

2009年2月24日星期二

一整個春天都早了,連它自己也未準備好,半推半就的忙亂的趕來,還帶著一身的潮濕腐敗。
貓在叫春,狗想交配,鳥在催促死亡。不知被什麼聲音吵醒,夢還黏結著。接連幾夜的夢,蕪雜得像荒園蜘網,戮破了搗碎了也還死纏爛打,纏的,也不過是無力的東風。家中的狗公,想跟另一頭狗公結婚,被該咒詛的尾巴阻撓,於是撕咬,於是爭鬥、受傷、乏力,末了靜靜垂下一根黑濕的毛髮。
一根黑濕的毛髮,一直在趕路途中晃著晃著。該死的。

2009年2月22日星期日

快活星期六,有6件事,6個人。
1.銅鑼灣街頭覓食,先是瘋薯的酸忌廉薯條,再來The Taiyaki Crispy Hot Sandwich的法式蘋果魚餅。薯條挺香脆,沒有想象中油膩,份量也不少,下次想試試薯條以外的薯仔製品。魚餅的蘋果涵不算豐厚,但咬破鬆脆表皮吸吮甜甜汁液,也很開胃,比上次的芝士好吃。
2.銅鑼灣街頭shopping,名店坊太高檔,時尚的裝潢,慘淡的人流,不適合我,轉戰時代廣場,好行得多,可惜final sale已悄悄地結束了,結果在zara買了一條看上去不太像牛仔褲的牛仔褲和白色薄長袖外套。
3.地鐵上吃Das Gute的日式蕃薯包和綠茶紅豆忌廉包當午餐。趕至藝術中心時尚有十分鐘。《黑天鵝》這劇,我會欣賞演員的表現,音樂也亮麗,某些對白精警,但劇本則新鮮有餘,嚴謹不足,比較空洞,探討的問題很深廣沒錯,但情節承受不了,衝突也就僅限於情節上,想講愛,又想兼及音樂,想提升品位,又想貼近大眾,最終含含糊糊,兩邊都搔不著癢處,是有點眼高手低了。
4.演藝中心旁的小公園,水池乾涸,棲鳥啼叫,高樓含霧,靜靜地,不是旁若無人,是真的沒有人。
5.餃子源,5個人,4種餃子。皮薄涵肥,輕輕咬破還有湯汁可啜,都很好,小章沒介紹錯。奇怪的是,我好像已來過,沒可能是我一個,那末,和誰?
6.《變形記》,緊湊而沉重,雖然男主角在台上跳來爬去好像很輕鬆輕盈。佈景設計和演繹方式的確讓人耳目一新,因此故事雖熟讀卻仍能增添另一種可觀性,其中衝破上下層天堂地獄的隔離一段最為驚心動魄,彷彿受傷的是我們自己。結尾靜靜響起鋼琴,接上吟唱,心碎的旋律。最後,春暖花開,本來倒置的異世界又可以盪鞦韆。確實慘淡,人與人之間就是互相依靠,互相遺棄,生活就是不惜犠牲尋找解脫。確實慘淡,因為這是人之常情。
看完,眼睛和腿都很累,眼累是因為距離太遠,需要極度集中,腿累是因為演藝座位比藝術中心更窄。散步回銅鑼灣義順,飲鴛鴦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