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問,為何自己不太能穿顏色較鮮艷的衣物。你說,因為虛不受補。
什麼面貌、什麼身形,種種其他的原因分析都嫌多餘,「虛不受補」這個形容不單已然一矢中的,更道盡了我的一切。本來不過是中醫用詞,現在卻充滿了幾乎不能承載的隱喻。精彩,窩心,有一點痛。我喜歡這種無心但直接的昭示。
一個愛與恨都極度鮮明的人,卻偏偏不能為一點愛與一點恨赴身捐軀,而只空空地冀盼在虛無挖出一條中庸之道來,做一個黑白灰的好人。若然,即使愛得多深,恨得多投入,其實,到最後也只會虛不受補。
有多少愛便要承受多少恨,也許應該慶幸自己依舊沒有被壓成平平的透明的存在,仍能嚐盡甜苦五味,同時又也許應該怨恨自己依然沒有被壓成虛無的輕盈的平面,無法讓一切如煙滑過。
虛,因此需要補;正因為虛,怎樣補也是徒勞。
人生也不過是「課虛無」的過程,而不時期待那實有的到臨,終於發現所有未行與已行的行動、已生與將生的愛慾憎念,無非是精衛,石小虛填海。
為自己的這一點體悟欣然復頹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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