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3月8日星期日

抄詩

看《美國詩選》,馬斯特斯(edgar lee masters)的〈露辛達‧馬特洛克〉(lucinda matlock)輕快地回顧了主人翁簡單而豐實的一生後,在死亡之中語重心長的和生者說:

「誰在我墓旁訴說憂傷和厭倦,
訴說憤怒,不滿,和漸喪失的希望?
沒出息的男孩子和女孩們,
你們不是生活的對手──
要愛生活,得先去生活。」

〈沉默〉這首詩,敘述者經歷了太多沉默,對語言甚至表達都產生了懷疑,而藝術也許是不斷擴展撕裂卻一樣無聲的傷口:

「如果他能形容這一切,
他將是一個藝術家。
但如果他是藝術家,則將有更深的
而他卻無法形容的創傷。」

蒂絲黛兒(sara teasdale)有一首〈亞瑪兒菲夜曲〉(night song at amalfi),沉默和沉默之間優美的和唱:

「我仰問繁星的夜空,
我應贈情人什麼──
夜空答我以沉默,
上界啊寞寞。

我仰問昏暗的大海,
海上有漁人奔波,
大海答我以沉默,
下界啊寞寞。

哦,我也能贈他哭泣,
我也能贈他悲歌──
可是我怎能終身
贈他以沉默?」

沉默釀成〈智慧〉(wisdom),然智慧是殘酷的,因為它不能揮霍,只能積累,而且隨時日變得透明,世界因此而明暸:

「這是早春的一個晚上,
隆冬的沉睡尚未甦睡;
我們四周的陰影和寒風
在傾聽無人訴說的事情。

雖然廿載已逝去一半,
如今春來仍峭厲如前──
但如果我們要重度一次,
結果仍會是舊事重演。

這個是永未來臨的春天;
但我們的經驗使我們悟解:
凡不屬於我們的,卻永遠存在;
我們所有的一切反而消滅。」

智慧帶來更大的〈孤獨〉(the solitary),但那時候再多的孤獨,都已成為智慧:

「隨著歲月的逝去,我的內心越來越富足,
和青年時候不同,我再也不用像從前那樣
同每個新認識的朋友,都一見如故,
或者一定要用語言把思想塑成具體形狀。

他們來也好,去也好,在我看來是一回事,
只要我能保有自我和堅強的志願,
只要我有力量能在夏日夜晚爬上山去
看星星成群湧過來,在山的另一邊。

讓他們去相信我愛他們,愛得比實在還要多,
讓他們去相信我非常在乎,雖然我一個人走,
假如能讓他們得意,對我又有什麼關係,
只要我本身完整,像一朵花或一塊石頭?」

共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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