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再次突然發現自己是個頗一元的人。上課時,聽到學生的異議,總會本能地回應:你的意見有一定道理,從某角度看是沒錯的,但...然後便返回自己原初的立場,重申自己本來的見解,彷彿肯定別人最終也是為了肯定自己,彷彿別人永遠是沒錯而自己是絕對正確。我明明是一元的,或二元的,卻裝出多元的姿態。為何我做不到包容?得到別人的認同的時候,我便會本能地抓緊那認同,像攀山的人抓住了落腳、攀樹的人抓住了藤蔓,一步一步地登上最高點,一覽眾議之小,自己無疑是對了。然而我的心是無時無刻都想著包容的。君子不器,不要固步自封,不要限制自己,而我的新解是我們大概也可以做成一種容器,承載不同的內容,有可能的話,在適度的攪拌或搖動中混和成一種真正屬於自身的東西。這,可能嗎?為何我總是先有一定的內容在容器裡面,而我的容器的納口又是如此小,以致其他內容根本無從進入?是不能,還是不為?我的容器在我的手裡嗎?還是,我在容器之中。
井底之蛙誤把方寸天空當成世界的全部是牠愚蠢無知,若牠明知天地之大枯井之小,卻仍然安於方寸見聞,侃侃而談,以為世界不過如此,便是傲慢與偏見。
傾盡全力擺脫這種傲慢,那種偏見,也許也有足夠份量成為人一生的目標。這種姿態想必是動人壯烈的,因為青蛙即使跳斷了四肢也未必能跳到大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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